北京晚报：古典音乐在中国已是“暗流汹涌”

北京交响乐团启程去伦敦的前几天，我在乐团的楼道里看到乐评人王纪宴，闲聊中听他提起不久前他在中山公园音乐堂举办的一场古典音乐普及讲座，让他感受最强烈的是“人真多，而且是真喜欢”。王纪宴说，10年前，同样的讲座，听众还不到现在的一半，而且有不少人纯粹是带着孩子来凑热闹的，听半截儿就走了，现在不仅都能听完讲座，还在微博上评论，“段位”还不低，“我当时提到一部宫崎骏电影中的音乐，有一个听众在微博上说，他以为自己把宫崎骏的片子全看遍了，居然还有一个他不知道，非要找来看看不可”，王纪宴感叹，别看古典音乐很小众，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暗流汹涌。

“暗流汹涌”这个词真形象，暗流是存在于地下悄悄流动的水，表面上看仿佛什么都没有，其实底下一直就没断过，有的还水流湍急，有瀑布，甚至是湖泊。这些年古典音乐在中国的发展的确算是“暗流汹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进古典音乐世界，并愿意深入其中享受更多的乐趣，只是中国的人口基数大，分母太庞大，以至于分子增加一些也看不出来，但是对于古典音乐的圈内人，能体会到非常明显的变化。

相比于10年前，如今举办讲座已经成为王纪宴很重要的工作内容，从中山公园音乐堂、北京大学，到国家大剧院，从通俗的世界各国音乐节全攻略、经典舞曲欣赏，到相对专业的弦乐、管乐与声乐鉴赏比较、古乐运动和古典文化思潮，深入浅出地讲解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古典乐迷。和王纪宴一样多年来致力于古典音乐普及的还有刘雪枫、苏立华、陈立和周黎明等众多知识渊博、见解独特的乐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来不把古典音乐描绘成高高在上的阳春白雪，就像王纪宴说的，“有些人讲音乐，恕我直言，是有意无意地要突出古典音乐的高深，最后把人们吓跑。就像有些玩唱片和音响的发烧友，名义上是与大家分享，实际上处处在炫耀自己的优越感，透露出的信息是：你们都不行!”

正是有了这些可爱的古典音乐推广者，毫不吝啬地把自己对古典音乐的积累和人生体验带给普罗大众，刘雪枫在微博上感叹，“十几年前我在国交工作，迫不及待地将我在伦敦见闻的Pre-concert talk搬到国交音乐会上。彼时北京听众尚无关注参加此种活动的习惯，故而听者寥寥。今已蔚然成风。”所以，在我们批评上座率低、赠票、某些观众乐章间鼓掌、打手机、中途退场等诸多不尽如人意时，应该更多地看到这些年观众的进步，看到乐团演奏水平的提高，看到越来越多的乐迷不惜从全国各地飞到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只为看到一场心仪已久的音乐会或歌剧。

王纪宴说他曾经在《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伦敦”这一词条下，看到了这样一句话，“英国人终于停止了往泰晤士河里倾倒垃圾”，我们总把中国人素质差挂在嘴边，并不是说中国人天生就没素质，文明的发展需要过程，文化也如此，西方的古典音乐是几百年积累下来的，中国这几十年来的发展已然非常迅速，王纪宴记得上世纪60年代中国乐团演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是被当成一个大事的，一个月时间没日没夜地练，就这样还错音呢，现在中国乐团的水平提高太多了，这次北京交响乐团去伦敦与伦敦爱乐合作演奏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一开始他还担心合作吃力，但是观察了几天排练，很从容，没有进京赶考的感觉。“中国的乐团已经到了拿什么难作品都能给你弄下来的时候，虽然达不到世界顶尖乐团的水准，但专业化的水平没有问题”。

今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指挥家杨颂斯接受采访时说，古典音乐的希望在中国，这句话已经从无数大师的口中说出，现在只差时间，别着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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