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原生民歌传承的困惑：坚守，还是变通？

新华网太原９月２１日电（记者南婷）全国２６个民族的５００多位优秀歌手近日集聚太原，用最纯粹的“中国声音”展演中国原生民歌。如此盛大的民族艺术聚会，引爆了山西观众的热情，从太原到朔州，六场演出场场爆满。

    然而，说起进入演出市场，歌手们却顿感迷茫和困惑：真正地道的民歌需要由当地的歌手用当地方言来演唱，区域以外的市场开拓宛如屏障。一些观众表示：“调儿挺好听，但就是听不明白。”原生民歌传承是坚守，还是变通？让原生民歌歌手们困惑，同时也成为音乐界、文化界专家们的热议话题。

    原生民歌的回归

    所谓原生民歌，是指各民族劳动人民在生活和劳动过程中自己创作、自己演唱的歌曲。它是以口头创作、口头流传的方式存在于民间，在流传过程中不断经受筛选、改造、加工、提炼的声乐形式。原生态民歌在脱离其“态”原生环境而被搬上了舞台后，被人们称为“原生民歌”。

    据了解，我国原生民歌的种类极为丰富，主要有内蒙古的长、短调牧歌，陕北和山西西北部的山曲、信天游，甘、青、宁地区的花儿，新疆的木卡姆，江浙一带的吴歌，赣、闽、粤交会地区的客家山歌，云、贵、川交界的晨歌、大定山歌、弥度山歌等，仅青海“花儿”就有１２０多种。

    各地域民歌的演唱风格各不相同，如蒙古族民歌嘹亮、宽广、悠扬，热情奔放；维吾尔族的民歌节奏感强，感情热烈欢快等。据文化部民族民间文艺发展中心主任李松介绍，伴随着现代化的进程，工业生产代替了农业社会的手工作业，社会环境的更迭引起了人们审美观念的转变，民歌逐渐远离人们的视线。

    “哥哥我走西口，小妹妹你苦在心头，这一走要去多少时候，盼你也要白了头……”从本世纪初开始，阿宝等一批原生民歌歌手在媒体的推动下脱颖而出，他们所演唱的一些歌曲为大众“耳熟能详”。这些民族特色浓郁、地域色彩鲜明、唱法多样、自然淳朴的原生民歌通过各种平台展示，不断给人们带来强烈的艺术震撼和审美享受。

   原生民歌传承是坚守，还是变通？

    民歌是一种音乐与语言结合的口传文化，这就决定了它内容的记忆或遗忘主要是依靠于个体的生存需要及其选择。在生存环境发生变化和利益的驱动下，原生民歌能否还保留着那份纯净？成为许多业界人士的一个疑问。

    音乐理论家田青等专家表示，某些歌手为了商业利益，脱离了原来的土壤。过于舞台化的包装让原生态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记者采访了解到，歌手之所以选择变通民歌有着自己的苦衷。山西民歌王高保利说，原生民歌歌手基本上都是农民出身，并不富裕，生存是他们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被大众接受了，成为主流，我们的生活才能得到改善。”

    观看演出的朔州市观众张坚表示，听不懂，也不喜欢。“相比之下，还是愿意听咱这边的山西、陕西民歌，因为它的调儿把山西人的情怀抒发了出来。”一些观众认为，在这些原生作品中加入一些现代元素，让它更贴近大众，自然就能传唱下来。

    语言不通造成的推介障碍也是目前一部分原生民歌歌手的困惑。参加此次展演的山西民歌王高保利说：“我唱的都是山西民歌，在南方演出时跟观众交流不起来。总用地方特色语言唱的结果就是只能给专家听，老百姓听不懂。”

    四川羌族多声部“毕曼兄弟”组合成员泽旺仁青认为，如果要打入市场，可以将民族语言变成普通话唱。如果把它当成自己民族的遗产去保存，则是肯定不能改变的。

    著名作曲家程大兆说，民歌都是劳动人民在生产生活中有感而发创作出来的，现在原生态的“态”发生了变化，古老的原生民歌作品已无法完全表达出当下人的生活和感情，这也为它的传承带来了困难。

    原生民歌，期待多方呵护

    专家们认为，民歌是民族的记忆，是历史的痕迹。原生态歌手面对生活境况的改变，更需要坚持自己的路，守住民族传统。而各地政府在对“原生态”资源提供保护的同时，应适度扶持和开发，让原生态继续保有它的特质。另外，原生态的培养教育讲究民间传承、“活态”传承。专家们也希望原生态民歌能够在自己的环境里继续传递，比如通过当地学校加强民族音乐母语教育。

    著名蒙古族歌唱家腾格尔说：“我认为一定要坚持原版的，像有些油画、交响乐，我们大家看不懂、听不懂，但是这么多年也传承下来了，证明还是有它的独特魅力的。所以，并不是像每一首歌非得要在ＫＴＶ唱了才算好、才能传承，有些东西欣赏了就行了。”

    李松还表达了一种观点：“我们可以接受原生态民歌的变化或消失，但至少应该做到对它保有记录。因此，目前所应做、也正在做的是抢救和保护。”

    “坚守与变通，继承与摒弃，是文化现象的永恒主题。文化是易碎品，蔓生于乡野村寨，传承于血脉深处的原生态民歌，在市场经济及开放开发的环境下尤其渴望得到政府和及全社会的精心呵护。”不少专家和民歌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都流露出这些想法。

    “闭上你的眼睛，用心去听它的旋律。多听几遍，你就会觉得感动，慢慢地喜欢上它。”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胡小伟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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