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炅：在柏林听阿巴多《大地之歌》

图为5月18日柏林爱乐大厅演出现场

阿巴多大师自离任柏林爱乐乐团总监后，只要健康许可，几乎每年都会回柏林指挥一套曲目。他的音乐会在近年已成为柏林音乐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一经确定，往往一票难求。今年5月14日的大师音乐会原定曲目是莫扎特《G大调钢琴协奏曲》(钢琴：波利尼)、《魔笛》中的咏叹调(女高音：安娜·普洛哈斯卡)、贝尔格《露露》组曲及马勒《第十交响曲》中的“柔板”。但期间也有传闻称他将与乐团为纪念马勒逝世100周年而上演《大地之歌》。不过究竟是替换原定曲目，还是另增一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明确答案。终于，乐团在最后时刻发布消息：5月18日，也就是马勒逝世百年当日，阿巴多将联合男高音考夫曼、次女高音索菲·冯·奥特，特别增加一场《大地之歌》，以向马勒致敬。

从上世纪60年代起，马勒的9部交响曲便从未离开过阿巴多的核心曲目。但他却极少问津《大地之歌》，也从未录音。因此，这场演出的最高票价虽高出往日柏林爱乐票价近三倍(达220欧元)，但却丝毫没有阻碍乐迷的热情。由于演出将进行实况录像，因此取消了平时的加座和站票，以致许多乐迷不能如愿入场。音乐会从马勒《第十交响曲》中的“柔板”开始，不设中场休息。

据说多年来阿巴多一直担心自己无法完美演绎《大地之歌》，一拖至今，终于决心在这一特别的时刻公演。为此，他还邀来冯·奥特与考夫曼这两位与自己有过密切合作的独唱家。我对于冯·奥特的印象来自于一些艺术歌曲的唱片，记忆中她并不是很典型的马勒演唱者。而考夫曼是近年国际歌剧界力捧的新星，之前刚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的《女武神》中扮演齐格蒙德。

马勒在女儿去世后的极度悲痛中，从贝特格根据唐诗而写的诗歌集《中国之笛》里寻求到慰藉与契合，继而写下这部《大地之歌》。这部作品是艺术歌曲与交响乐的结合，是马勒作品中标题音乐的集大成者。阿巴多对乐队的平衡控制和乐章间的对比、色彩把握，让人无法挑剔。伴随着音乐的进行，我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马勒的名言“交响曲必须如同整个世界一般包含一切。”冯·奥特当日身着一身颇具东方韵味的绿色长衣长裤，她的音域并不宽广，但嗓音轻灵圆润，淡淡地落寞甚合诗歌的意境。考夫曼一开始就把自己那英雄男高音的马力全部放开，及至后来渐入佳境，尤其在第五乐章《醉春》中狂热而极富表现力的演唱。

略有遗憾的是，我坐在舞台侧边，几段小提琴独奏的声音多少受了些影响。但想到又一次有幸置身现场感受阿巴多棒下无与伦比的马勒音乐之旅，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忘的呢?

对这么一场从大师到乐迷无不重视非凡的纪念音乐会，当地媒体在演出后也给予极高的评价：

第二天(5月19日)，德国《每日镜报》以“大师那充满回响的静默”的标题来形容《大地之歌》的演出“尤其是当最后音符消失后，整个柏林爱乐大厅陷入一片感人的寂静”的动人场面。

同样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是《柏林新闻报》(5月19日)“阿巴多的演出无疑是马勒百年忌日的最高潮。大师赢得了最后20秒的全场静默，随后是起立欢呼。”

古典乐评网Classissima(5月19日)报道：“冯·奥特并非典型的马勒歌唱家，但正是这点让她当晚的演出如此精彩。她丢弃了以往《大地之歌》演唱者的陈词滥调，直接回到乐谱和灵魂中。她的声音轻盈，毫不沉重丰满，纯净得如同歌词中的中国莲花。”

《柏林晨报》(5月20日)报道：“77岁的前柏林爱乐总监阿巴多的马勒纪念音乐会绝对是他和乐团的最佳演出之一。”

(艺术人文频道将在6月19日上午10时播出阿巴多指挥的这场《大地之歌》音乐会)

作者：王之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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