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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孩》将我们带入了歌剧从未涉及的领域。它并不意在震惊我们,而是迫使我们反省,当我们上网点开那些社交网络时,我们将天然的谨慎抛在一边,进入第二人生,这其中有怎样的风险。

2011-08-01 22:00 外滩画报 诺曼·莱布雷希特

文/诺曼·莱布雷希特 译/盛韵

两个男孩

单独坐在包厢里看歌剧,很容易产生轻微错觉。威灵顿公爵常常坐在起居室里想象自己在包厢中向舞台上的演员致意。“晚上好,琳德小姐,”他会这样招呼瑞典夜莺(指女高音珍妮·琳德),“您今晚好吗?希望一切顺利。”而她饰演多尼采蒂歌剧中的露西娅在舞台上发疯直到死去,似乎与他全无干系。

我本人喜欢脱掉鞋子,啜着咖啡,在干湿两重天中欣赏演出。坐在包厢里,你会既投入又抽离,投入于歌剧其中,通过批评而抽离其外。这正是观看尼克·穆利(NicoMuhly)的《两个男孩》的理想方式,该剧正在英国国家歌剧院首演,是歌剧艺术依然与当下现实相关的最明确信号。

故事是基于英国北部的真实罪案,涉及网络跟踪狂、谋杀及恋童癖细节描述。但请稍安毋躁,把这些刺激神经的内容放一边,看看歌剧里的其他内容吧。歌剧这种古董级艺术形式已经濒死半个世纪,太造作所以无法感动生命,成本太昂贵所以无法生存。再想想,你就会惊讶,歌剧的未来不在米兰,不在维也纳,不在拜罗伊特,而正好在伦敦的中心,这里没有那么多藩篱畛域。

在过去6个月中,伦敦歌剧已经朝21世纪迈出了三到四大步。科文特花园上演的《安娜·妮可》(Anna Nicole)是第一出八卦小报歌剧,讲述了一个隆胸无脑女嫁给耄耋富翁最后猝死的真实故事。这虽然不是乡村歌曲中的那种日常故事,也可算作现代寓言,在台词作者理查·托马斯(RichardThomas)和作曲家马克-安东尼·图纳奇(Mark-Anthony Turnage)的笔下,它比仅仅让观众大笑或落泪更加深刻。它让我们直面淫荡的窥私癖,我们看到愚蠢的模特儿、足球运动员和他们身边的寄生虫时那种无法自控的幸灾乐祸。

图纳奇的音乐悦耳动听,属于在世作曲家中有个人烙印的少数,然而《安娜·妮可》却不易观看,马厩里有太多扭动,被告席上有太多不安,却尤其吸引那些被它讽刺的特定人群。戴安娜王妃去世后,皇家歌剧院就没见过这么多公众人物聚集一堂。我去的那晚,黄牛票价已经高达4倍,还不乏买家。《安娜·妮可》证明歌剧既未过时也不是专为精英享用,它证明约翰逊博士对歌剧的定义“异国情调且没有道理的娱乐”也能同样平民化,就像穿金银丝的Lady Gaga一样。

谁说你现在非得到歌剧院才能看歌剧?自从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开始了在线高清直播后,彻底改变了人们的歌剧生活。在家边吃爆米花喝可乐边看普契尼,闲适风渐渐流行。

不过家庭影院听起来过于2 0世纪了。本周末,格林德伯恩音乐节在科学博物馆的大屏幕上放瓦格纳的《名歌手》,在弥合文化差距上走出了勇猛的一步。同样大胆的是,音乐节还在一份报纸的网站上播放这次演出的现场。所有艺术都有语境。歌剧向来都是四面墙中的囚徒(运动场演出除外),于是曲解被放大了。格林德伯恩音乐节所做的,是开启了一种在任何地点欣赏歌剧的未来——在你家厨房、你的安卓手机、你的浴室背景墙⋯⋯艺术政策中那愚蠢的口令——通行证,将成为历史。歌剧是所有人的。

何种歌剧,如何呈现,是地缘问题。美国舞台上演的大多是已经经受过考验的作品的昂贵新版;西欧偏爱所谓的“离经叛道”的重新诠释,充斥着裸露和疯狂。卡里斯托·比埃多(CalixtoBieit o)曾将《假面舞会》的场景设在男厕所中,如今他故伎重演,本周末在柏林用裸体修女演出普朗克的《加尔默罗会修女的对话》(Dialogues desCa r mélites),打着“上帝的妓女”的招牌。想打呵欠么?我也是。

英国歌剧则正相反,大家都学伦敦西区那一套华丽的剧场效果,而热门的年轻作曲家们根本不会全力以赴。尼克·穆利算是特例。他是美国人,出柜同志,年仅30岁,曾与菲利普·格拉斯一同谱写《丑闻笔记》的电影配乐,对多种文化十分熟稔。有一次我和他一同参加会议,他对于脆弱的年轻人受到网络揭私之苦表现了极大的情感关怀,这也正是他歌剧的主题。

在油腔滑调的外表后面,他事无巨细地料理《两个男孩》的一切。他在网上发布了一段视频,被点击了100万次。请再读一遍:100万人看了一出新歌剧的广告片。这跟歌剧本身一样重要。

可想而知,《两个男孩》肯定会因为描述犯罪、猥亵儿童而招致义愤填膺的道德训诫。苏珊·比克利(Su s a nBickley)饰演揭开疮疤的侦探,整出歌剧条理清晰,音乐常常带着悲凄的优美,特别是穆利为那个出色的圣公会少年独唱写了一首赞美诗,而我们都清楚怎样的悲剧会发生在这男孩身上。

《两个男孩》将我们带入了歌剧从未涉及的领域。它并不意在震惊我们,而是迫使我们反省,当我们上网点开那些社交网络时,我们将天然的谨慎抛在一边,进入第二人生,这其中有怎样的风险。

当我坐在包厢里观看彩排时,我惊讶于一部作品能够同时在各种维度做到引人入胜——整体和局部,视觉和真实,人性和网络。我意识到,歌剧也比其他表演艺术更能反映我们生活的不同层面,我们在电子时代的复杂心理。每一种艺术都有闪光的时刻,可见的未来很有可能属于歌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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