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什梅特的酒后狂歌

徐尧

不论怎么看，中提琴都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乐器：既没有小提琴的高亢嘹亮，也没有大提琴的深沉低回，甚至连外形都长得不尴不尬。也难怪作曲家们为中提琴 写作的独奏作品屈指可数，历史上以演奏中提琴出名的独奏家则更少，今天仍活跃在舞台上的只剩下了尤里·巴什梅特一人。这位现年59岁的中提琴家几乎全凭一 己之力让人们重新爱上了中提琴，他至今仍保持着每年在全世界演出近200场的惊人频率，而这样的活跃度通常只有郎朗这样的“小年轻”才能做到。

今年5月，巴什梅特再次来到中国演出，却在上海的发布会前因酒醉未醒而迟到了半个小时，据说此后又在发布会上几乎晕厥。巴什梅特不仅是中提琴的大 师，也是音乐界著名的酒鬼，据作曲家谭盾先生说，上个礼拜他在莫斯科与巴什梅特喝酒，一直喝到了早上七点半。笔者5月24日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里见到巴什 梅特时，发现他脸色仍是红得诡异，想必他在音乐厅后台也没少了酒精的滋润。

在这场音乐会上，巴什梅特与莫斯科独奏家乐团演奏了两首中提琴作品，其中帕格尼尼的a小调协奏曲原本是为“四重奏”所作(帕格尼尼的“四重奏”与一 般所说的弦乐四重奏不同，是为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和吉他所作的)，巴什梅特将这首曲子改编成了中提琴与弦乐队的版本，通常人们熟悉的那个凌厉而洒脱的 帕格尼尼在这首作品里全然不见，反而是以歌唱性的旋律为主；另一首曲子是听众更为熟悉的舒伯特“阿佩乔尼”奏鸣曲，阿佩乔尼是一种曾在19世纪流行过的弦 乐器，使用类似吉他的定弦和类似大提琴的演奏方法，舒伯特曾为这件乐器专门写了一首奏鸣曲。尽管阿佩乔尼很快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但由于舒伯特的这首作品实 在太美，人们纷纷将它移植到各种乐器上演奏，巴什梅特也将之改编成了中提琴与弦乐队的版本。

由于专为中提琴写作的独奏作品实在少得可怜，移植和改编是唯一的出路。难能可贵的是，巴什梅特挑选的这些作品都是最能让听者领略到中提琴魅力的，不 论是如咏叹调一般抒情的帕格尼尼a小调协奏曲，还是忧郁而温暖的“阿佩乔尼”，巴什梅特手里的这把中提琴都仿佛会唱歌。不过有些遗憾的是，年岁渐增的大师 在技术方面有明显的退化，与他前几次来访或是与唱片相比均有些差距，但他仍可以在弓弦上尽情狂歌。

除了演奏中提琴之外，巴什梅特还指挥乐团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的弦乐小夜曲，并与中国钢琴家陈萨合作了巴赫第五号钢琴协奏曲。巴什梅特诠释的老柴整体上 清汤寡水，对音乐没有过多的修饰，相对较为平淡；陈萨的表现则是当晚另一大亮点，她为巴赫的旋律赋予了极强的生命力，特别是将慢板乐章演奏得沁人心脾，与 巴什梅特带领乐团加演的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相映成趣。而在音乐会的最后，他们加演了俄国作曲家阿尔弗雷德·施尼特凯的波尔卡舞曲，这是俄罗斯式的激情 与维也纳的精致合二为一的产物，随着旋律的尽情摇摆，巴什梅特的脸色更加泛红，他手里的指挥棒仿佛幻化成了一支伏特加酒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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