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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船》已经在中国传唱近百年,不特别提醒,很多人都误以为它是中国本地童谣,编入音乐课本之后,更成为多少代人的儿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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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船(半月) The White Ship (Pan Tal)

时间:2020-08-03 11:54 音乐周报 麦琼

阴乐?是个创意不赖的热词。显然,送葬曲、安魂曲、哀乐,均不能涵盖“阴乐”的意思,这个新词有其独特的意义。可是儿歌成为“阴乐”,实在匪夷所思。这事是由一出网剧《隐秘的角落》而起:剧中使用了耳熟能详的儿歌《小白船》(朝鲜音乐家尹克荣词曲),每当儿歌声出现,必定有极端恐怖剧情。因此,这个旋律就成为剧情的一部分,成为惨剧发生预兆,成为行凶、杀戮的一部分。

很多人说看完该剧,以后再遇见这首儿歌,连同“一起爬山吗”“我还有机会吗”这样的疑问句,都会产生心理恐惧,还产生了一个专有名词“《小白船》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这是一出热播剧的商业宣传或者剧迷们的调侃也就罢了,但当人们逐渐在大众语境中将《小白船》作为“阴乐”文化符号来使用,甚至在孩子们的语言环境中也渲染这个儿歌的恐怖意味——有妈妈居然不准家人在孩子面前唱《小白船》——那就应该警醒一下了。假如《小白船》带来的美好被撕毁,受害者可不仅仅是这部无辜的作品,更是文化价值的本末倒置。

报载消息说,该剧主演在参加电视娱乐节目时要唱这首歌,在场娱乐明星们纷纷表示全身起鸡皮疙瘩——这节目效果营造得够可以。曾经那么纯粹的歌曲,在一个夏季里通过一部剧集活生生变成了“恐怖童谣”,弄得全社会像防范新冠肺炎那样防范它,也是破天荒的事情了。虽不看剧,但可以想见,得“《小白船》PTSD”症的人不是强迫性矫情,就是入戏太深了。同时也说明创作者的艺术手段高明,对这首音乐作品的运用成功且深入人心。

离开剧情来谈谈儿歌。有文章介绍这部作品时说,词曲作者写的实质上就是一首安魂曲。不过,按笔者几十年的哼唱和细细体味,词曲(如果歌词的中文翻译是忠实于原作的话)看(听)不出丝毫哀伤和阴郁的意味,更没有安魂和诡异的气氛。有的是清纯、阳光和美好的想象,音乐调性明确明朗,节奏规整,摇曳生动。小白船、银河、桂花树、晨星、灯塔,多么充满童真和绮丽的想象啊,就算那“飘向西天”的“西天”,也不能做死亡讲吧?那将是多么违和。倘若如此,徐志摩那著名的“作别西天的云彩”,是不是也很恐怖?我们都有感受,那是美醉了的诗句。即使《小白船》的作者确实是由于对故去亲人怀念而创作,也不能简单认为是安魂曲,跟“恐怖”是天渊之差。我相信,《小白船》只是一部剧集带来的话题,剧作采用一段童谣有偶然性。要么是创作者的一种音乐记忆和情结,要么是剧中主人公的时代性文化符号。歌曲不是为戏剧而做,这种创作仅仅是一种二度的创编和嫁接,艺术手法而已,艺术表现功能上没有必然的对应关系(剧中的其他配乐与剧情关系不在本文讨论范畴)。歌曲虽然由主角唱出,但与剧情和主人公的人格也不是不能分离的水乳交融关系。《小白船》隽永的旋律和歌曲的独立美,也绝没有个别创作者所宣称和理解的“既有童话的一面,也有很残酷的东西”。更何况,这首儿歌流行一个世纪以来,所确立的审美品格不依附任何场景而存在,不能以个别的理解和偶然性而推演出这个童谣中具有可怕的结构元素。就艺术生命而言,人们对这部剧的淡忘一定比这首歌来得快,甚至不是一个量级。就好像纳粹时期法西斯主义者对莫扎特、贝多芬、瓦格纳、布鲁克纳的音乐加以利用,但离开了那个特定的狭隘情景,谁还能从以上诸公的音乐中找到反犹的精神实质?

《小白船》已经在中国传唱近百年,不特别提醒,很多人都误以为它是中国本地童谣,编入音乐课本之后,更成为多少代人的儿时记忆。儿歌(或者说儿时的音乐教育)对人一生的影响非常大,怎么强调都不过分。于低龄儿童而言,声音的美感是可以塑造他的基本人格的。如果没有聆听过儿歌、摇篮曲,长辈的呢喃细语,很难想象孩子以后能学会美好的表达。更难想象的是,如果近百年来没有《送别》《让我们荡起双桨》《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月光光》和《月儿明》(摇篮曲)等这些歌声陪伴人们的儿童时光,那该是多么乏味、单调的生活色彩啊。

《小白船》犹如阳光雨露,不论如何也不应成为童年阴影,变成“阴乐”。据悉,陆续有悬疑剧惊悚剧痴迷者用经典儿歌做文章,有意无意地制造和发现“恐怖童谣”似乎开始成为一个商业卖点。如是,曾经被这些美妙歌声滋养了几十年的几代大小儿童们,将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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