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四首歌》理查德·施特劳斯最后时光

二战后期，一生风光无限的理查·施特劳斯陷入极度的双重痛苦当中，《沉默的女人》、儿媳的犹太人身份、以及身边的几个犹太人朋友，让他不仅遭到纳粹领导层的疏远与敌视，还受到很大程度的迫害，儿媳也差点被抓进集中营。战后，施特劳斯又因为在纳粹帝国担任过音乐的最高领导人而面临“非纳粹化”的审判。一位年逾八旬的老人竟再度一贫如洗，他的财产或毁于战火，或被没收和冻结。在极大的生存和精神的压力下，施特劳斯离开加米施前往瑞士避难，总算还能寻求一点平静。在自我放逐中，他再度读到德国诗人埃申多夫的诗，其中《黄昏》中的［“哦，多么辽阔而寂静的安宁！/ 血红的黄昏这么深沉 / 我们如此厌倦流浪/ ——这难道意味死亡的降临？”］道出他彼时的心境，使他大为感动，从而激发了他最后的创作灵感。这几句诗他曾经在1928年的一部合唱与乐队作品中使用过，而那部作品却名为《白天》。

1948年5月，施特劳斯谱写完成《黄昏》，并配上色彩绚丽的管弦乐队伴奏。在儿子弗朗茨及儿媳爱丽丝的鼓励下，施特劳斯决定再为《黄昏》配上四个场景。他选中了德国诗人赫尔曼·黑塞的一本诗集，其中纪录的是生命的不同时刻正像一年四季的循环。当年夏天，施特劳斯完成了三个场景《春天》、《九月》和《入睡》，剩下一个也许是描述冬天的。

《最后的四首歌》在总体结构上带有自传性质，表达了作曲家与美丽尘世的依依惜别之情。《九月》的圆号尾奏呼唤出《英雄的生涯》中“英雄引退”的动机，它还与《黄昏》一道引用了《死与净化》的旋律。《最后的四首歌》有两种不同的演唱顺序，通常顺序是：《春天》、《九月》、《入睡》、《黄昏》；但如果按照创作时间排序，则为《黄昏》、《春天》、《入睡》、《九月》。“布赛与霍克斯”出版社老板恩斯特·罗斯把表现季节转换的两首分为一组：《春天》赞美春天的声音、景象和芬芳，《九月》描写夏季到秋季的转变，花园里的鲜花走到它一年的尽头；第二组则表达的是流浪者对栖息与睡眠的渴望，对黑夜与死亡的朦胧崇敬。

耐人寻味的是，施特劳斯将《最后的四首歌》题献给儿媳爱丽丝，并嘱其在他生前不要发表。当他把完整的曲谱交给爱丽丝时，竟语带嘲讽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你丈夫命令我写的歌曲！”《最后的四首歌》首演按照作曲家生前的意愿，由吉尔斯滕·弗拉格斯塔德演唱，富特文格勒指挥英国爱乐乐团，此时距施特劳斯去世八个多月，距施特劳斯夫人去世刚刚九天。撰稿/刘雪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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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查·施特劳斯的《最后的四首歌》完成于1948年，这一年作曲家已经85岁高龄，此时的他已经接近自己生命的尽头，在瑞士过着孤独抑郁的生活。在人生的最后岁月里，年迈的作曲家怀着对生命的回顾和依恋、对大自然的体验和热爱、对生命及死亡的思考以及对于永久宁静的期待，以他喜爱并擅长的由管弦乐队伴奏的艺术歌曲的形式，相继创作出四首歌曲，它们构成了我们今晚听到的这部《最后的四首歌》。 

《最后的四首歌》是一部音乐杰作，其中的每一首歌曲都以美妙绝伦的旋律呈现了作曲家所熟悉和迷恋的女高音的高贵音色。在旋律手法上，尽管我们有时还听得到作曲家晚年典型的“无休止旋律”所带有的无调性色彩，但作曲家较以往的创作更多地依赖自然调性，他仿佛要向世人证明：他还能够在全音阶和半音阶形式中找到新的、动人的音乐。他积毕生之熟练技巧，挥洒自如地将高贵的单纯、炫目的华美、面对良辰美景的欣喜陶醉以及时隐时现的暮年心境奇妙地杂陈，其结果是这四首歌曲臻于艺术上的完美。 

《最后的四首歌》的创作，起因于1946年理查·施特劳斯读到诗人约瑟夫·冯·艾兴多夫的诗《在夕阳中》，立即被诗中浓郁的秋日宁静氛围所吸引。这时作曲家已经82岁，身体虚弱，当读到艾兴多夫诗中的老年夫妇望着夕阳而问“那或许就是死亡？”时，他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后将这首诗谱写为一首女高音与管弦乐的艺术歌曲。 

大约与此同时，施特劳斯还得到另一位诗人赫尔曼·黑塞的诗集，其中的三首诗有着同《在夕阳中》相似的告别色彩，这三首诗是《春天》、《九月》和《入睡》。它们同样引起了作曲家的兴趣，并最终被他谱写为歌曲。 #p#副标题#e#　　直到理查·施特劳斯于1949年9月8日逝世，他并未有机会听到这四首歌曲的演出。1950年5月22日，由女高音歌唱家克斯婷·弗拉格施塔特担任独唱、指挥家威廉·富特文格勒指挥伦敦的爱乐乐团在伦敦艾尔伯特大厅首演了理查·施特劳斯的《最后的四首歌》。由于作曲家本人并未为这四首歌排定先后顺序，他甚至没有明确想到将这四首歌组合为一部作品演出，因而首演时四首歌的顺序是《入睡》、《九月》、《春天》和《在夕阳中》。时至今日，偶尔还会有人按照这个奇特的顺序演出或录音。以这种顺序演出或许考虑到使女高音歌唱家在演唱技巧艰难的《春天》前能够让嗓音做准备和练习，就音乐所表达内涵的逻辑而言则缺乏说服力。当理查·施特劳斯的伦敦出版商欧尼斯特·罗斯于1950年出版了这四首歌时，他采用了一种新的排序，也就是此后被广泛采用的顺序：《春天》、《九月》、《入睡》，《在夕阳中》。这种排序将表现季节转变的两首歌曲分为一组——《春天》赞美了春天的景象，仿佛人生中充满活力和憧憬的青春岁月；《九月》，则描写了夏季离去、秋日来临的惆怅感，除了女高音深情的演唱之外，曲末圆号美妙绝伦的独奏也赋予这首歌曲以令人难以忘怀的金秋色彩。第二组表达了对睡眠的渴望。《入睡》表达了人生暮年的身心疲惫以及对长眠的渴望；《在夕阳中》则呈现出黄昏时刻的寂寥，随着英国管吹出了那著名的“理想”主题，最后一个词将听者带回《死与净化》的世界。 

《最后的四首歌》歌词

1.春天

赫尔曼·黑塞

在幽暗的阴影间

我久久地梦幻着

你的树林，你的碧空，

你的芳香，还有小鸟的鸣唱宛转。

而今你在天地间

飘扬、升腾，

伴着炫目的光亮，

奇迹般在我眼前显现。

你认出了我，

向我温柔地召唤

我浑身颤抖，

为你神圣的存在

2.九月

赫尔曼·黑塞

花园露出愁容，

任雨滴敲打花_。

夏日怀着恐惧

走完他的时光。

金合欢的树叶静静飘落

一片接着一片。

夏日在枯萎的花园里

露出疲惫惊奇的微笑。

夏日的余韵

久久留在玫瑰花上。

他慢慢合上了(大大的)眼睛

渴望长久的安宁。

3.入睡

赫尔曼·黑塞

日间令我疲惫，

星空像接待一个

疲倦的孩童般

接纳我的渴望。

双手，不要再劳作，

大脑，忘却一切纷扰

我全身的感官

都在渴望进入沉睡。

我的无意识的灵魂

在天地间展翅翱翔，

它渴望在神秘的黑夜申

深沉而漫无边际地生存。

4.在夕阳中

约瑟夫·冯·艾兴多夫

我们曾经手挽手地

走过痛苦与欢乐，

而今（两人）漫游归来

在静谧中憩息。

四周山谷耸立，

天色渐渐昏暗，

两只鸟雀冲向空中

好似在追逐梦幻。

去吧，由它们飞吧，

现在已是入睡的时刻

我们不再孤独地

四处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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