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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奈儿成功事业的光环下,始终有她渴望平等爱情的灵魂,那些追捧香奈儿品牌的女人们,如果不懂她的爱,如何懂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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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文斯基 Igor Stravinsky 俄国作曲家

时间:2017-05-17 22:48 奈菲艺术 晏虹

说说看,哪些好电影,但你不想再看第二次;哪些电影硬伤累累,可你就是想再看一遍?《香奈儿秘密情史》算是后者吧,编剧有硬伤,人物符号化,女主演技生硬……吐槽后我仍然欣赏它剩下的一切:卡尔·拉格斐(Karl Lagerfeld)打造的30套戏服、改编自现代音乐大师斯特拉文斯基的配乐、柏林爱乐乐团为影片录制的《春之祭》……这些,其实比被香奈儿封锁了30年的隐秘情史更Chic。

香奈儿

1946年香奈儿对传记作者保罗·莫朗(Paul Morand,1888-1976)细述了她与斯特拉文斯基相爱的经历,这次谈话也谨遵约定,在30年后的1976年才得以公布于世。2002年,英国小说家克里斯·格林霍尔(Chris Greenhalgh,1963- )根据保罗·莫朗发表的香奈儿谈话写出了小说《香奈儿的秘密情人》,7年后,据此改编的影片《香奈儿秘密情史》在2009年戛纳电影节上作为开幕影片亮相,将一段尘封已久的隐秘恋情展现在公众面前。香奈儿品牌全球形象大使安娜·莫格拉莉丝(Anna Mouglalis)饰演了香奈儿。

斯特拉文斯基

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IgorFedorovitch Stravinsky,1882-1971),美籍俄国作曲家、指挥家和钢琴家,20世纪现代音乐巨匠。芭蕾舞剧《春之祭》是他的三部著名的芭蕾舞剧之一,被英国的Classical CD Magazine评选为西方音乐历史最具影响力的50部作品之首。他的音乐风格多元多样,但其辨识度明显:枯瘦、清晰、冷峻。曾主演过《007之皇家赌场》的戛纳影帝麦德斯·米科尔森(Mads Mikkelsen)饰演了斯特拉文斯基。

电影随着一场芭蕾舞剧的开始而开始。那是1913年春天,由斯特拉文斯基作曲、尼金斯基编舞的芭蕾舞剧《春之祭》在巴黎香榭丽舍剧院首演,据说为了拍此片段,剧组把香榭丽舍剧院改装成当年的摸样,拍摄耗时一周。那次演出,堪称近代音乐史上一场空前绝后的大骚乱,几乎所有的西方音乐史里都对它不惜笔墨。当然,现代音乐家斯特拉文斯基与时尚教主香奈儿的这段秘密情史也源于此夜。

《春之祭》的帷幕开启,台上一群拖着长辫子、穿着亚欧大地某原始部落装的舞者蹦蹦跳跳。那晚的乐队有着“重金属”般令人震惊的处理,打击乐被扩大,而作为温暖而丰富音色的传统弦乐组,也被要求像打击乐那样演奏。打击乐器、沉重的木管和铜管器乐组合出来明亮、冷峻和尖锐的音响。大量的不协调和弦、无规律的复杂节奏让现场气氛越来越躁动。一切都与传统芭蕾舞格格不入……风暴开始了。剧场充斥着嘘声和谩骂,反对者和支持者为这部先锋的现代作品针锋相对,拳脚相向……混乱场面直到宪兵赶来才得以制止。据记载,当时的观众席上坐着毕加索、马蒂斯、德彪西……德彪西起身喝彩,而圣桑中途退场,扔下一句“他是个疯子”。而此时,香奈儿不为周遭的环境所动,始终含笑端坐,沉醉在舞剧中。白色丝质礼服搭配白色缎面长手套,她如一束光,进入了斯特拉文斯基的世界。或许她还不懂音乐中的真正意义,但是她懂得不该被世俗遮住眼睛,不会只把富人们用来消遣的《天鹅湖》、《睡美人》当做真正的音乐。

20世纪初期,欧洲经历政治、经济的剧变后,现代艺术理开始在巴黎初露头角,来自世界各地的画家、音乐家、诗人、编舞家云集巴黎,用自己的声音回应时代。此时,香奈儿已率先在时装领域表现出极为敏锐的现代意识,她简化女装线条,摒弃繁缛矫饰,并率先让女性穿上原本只属于男人的长裤,以及使用男士内衣面料设计女装……女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与自由精神。而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这位西方现代音乐最有代表性的作曲大师,在当时晚期浪漫主义、印象主义等音乐创作思潮大行其道之际,却不受任何主流派别的羁绊,大胆创新。1910年他在巴黎首演的芭蕾舞剧《火鸟》让他一夜成名,享誉世界。3年后的《春之祭》无疑是一次对古典芭蕾的高调决裂,作为一部里程碑作品,它以芭蕾的制式呈现现代舞剧的灵魂和主张:原始人性的解放、狂热、恐怖,可怕的贫乏。这部作品堪称音乐和舞蹈的现代性序言。

一位革新女性时尚,一位催生现代音乐,所以,观众席上的香奈儿是理解斯特拉文斯基的。

7年后的一次Party上,俩人正式碰面了。香奈儿剪去长发,齐耳的发卷俏皮摩登,一条黑色细肩带礼服裙放松了胸线和腰线,身体的线条随着一举一动收放自如。36岁女人的性感已无需咄咄逼人。没有多少言语交流,仅仅是在举杯的对视中,两个人的眼神碰撞、触电、粘连。临走时,香奈儿递上一张名片:“伊戈尔先生,有需要,请打电话给我”。此时的香奈儿已功成名就,她对时装美学有着超前的见解,以现代设计风格引领着潮流,不断地对女装进行着革命。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也已经在西方舞台上大红大紫,但其全部家产被新生的布尔什维克政权没收,在国外的演出收入因开不出国内的版税证明而无法全数支付,他的家庭陷入了窘境。

“我欣赏您的音乐,我想帮助您。”两人相约博物馆,或许是出于资助艺术家的一贯追求,或许是在情人卡柏逝世一年后,她终于可以直面过去,获得了情感的自由,是的,情感的自由需要有爱的能力。——香奈儿邀请斯特拉文斯基一家住进了她的新别墅里。斯特拉文斯基的琴声和香奈儿的晚餐日复一日,两人的恋情就在这样奇特的家居生活中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这一段的画面色彩异常的美,有一种冷冽的华丽。黑白色调装饰的别墅如修道院般素雅纯粹,香奈儿的服饰从纪念卡柏的黑色变成了白色,一如她从悲伤走向明亮的内心。白色外套,用黑色钮扣巧妙强调出身材,超长的珍珠项链,随意而有层次的散落在胸前,使整个人看起来有了灵气。黑白的世界里一切都洗练而精确无误,似乎暗示着香奈儿直面爱情时的果敢干脆。

卡柏车祸离世后,香奈儿一直将他的照片摆在床前,当决定开始新的感情时,她久久望着照片,轻轻把它扣在桌子上,泪水夺眶而出。如果爱是真诚的,就有去爱的理由。

影片中,香奈儿的家居服比她著名的套装更有诗意。没有刻意收腰的白色丝质睡袍,给腰身留出宽松空间,走动时身体曲线隐约流淌出来,是一种节制而含蓄的性感。这就是香奈儿对性感的理解。在俩人初次偷情后的清晨,干净的阳光在绿荫中筛落,小鸟欢歌,漂亮的画面给人关于爱情和幸福的无尽想象空间。

斯特拉文斯重病中的妻子凯瑟琳,是信奉天主教的俄罗斯知识分子,她忍辱负重、缺乏激情和独立感。与丈夫青梅竹马的凯瑟琳对每个下午琴声中戛然而起的寂静了然于胸——那是斯特拉文斯基与香奈儿的欢爱时光。

语文课让我们习惯了给事物找主题,但生活往往并无主题,甚至没有对错。人性、人生及其对于美好生活的想象本身就充满悖论。自由主义伦理是人生终究意难平的伦理,既不逃避、也不企图超越人生中的悖论,但也不是仅仅认可人生悖论根本不可解决人性的脆弱,而是珍惜生命悖论中爱的碎片。含蓄深沉的爱,被本能点燃的欲望——人远远比各种主义要复杂得多。无需为两情相悦做发挥,也无需赋予它厚度,甚至当激情走向平静时,也无需寻找答案,这,就是生活。

按照剧情的发展,隐忍的凯瑟琳离开了别墅,在沉重的卫道压迫下,男女主角退缩了,斯特拉文斯基似乎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而香奈儿因为不想干扰音乐家的创作而离开。显然编剧选择了一个无趣而俗气的桥段,来称颂这一对公众人物的美德。不如我们找来香奈儿对传记作者保罗·莫朗的独白,看看当时发生了什么。

当时斯特拉文斯基随芭蕾舞团赴西班牙演出,按照约定,香奈儿会随后到达。在她即将出发的时候,她曾经的情人狄米崔大公(Dmitri Pavlovich Romanov)来到了巴黎,这是二人分手6年以来的首次见面,他们结伴去了一趟蒙特卡罗。香奈儿的一个女朋友米西亚给西班牙的斯特拉文斯基拍了电报:“香奈儿是个轻佻的小裁缝,她更喜欢大公而不是艺术家。”随后,斯特拉文斯基的经纪人发电报给香奈儿:“别过来,他会杀了你。”香奈儿在她的自传中用这段话为他们的恋情收了尾:无论怎样,米西亚转动了命运之轮,她翻开了新的一页,从那天起,我和斯特拉文斯基都不再回顾从前。

即便没有婚姻的壁垒,没有人从中作梗,恐怕俩人也难以长久吧。走在时代前端的先锋艺术家们,内心应该都足够骄傲、强大。斯特拉文斯基依靠资助的流亡生活本来已经脆弱不堪,又怎么能接受情人身边围绕着一个意气风发的俄罗斯大公呢?当他挖苦香奈儿不是“艺术家”,只是个“开店的”时,骄傲如香奈儿,应该已经在心里画了一个叉。正如她在拒绝伯爵求婚时所说:世上只有一个伯爵夫人,而香奈儿只有一个。即使在她与斯特拉文斯基的恋情最炙热的时候,女友调侃着她新调制的香水:是叫狂野的心还是俄罗斯之泉?她说:不,就叫香奈儿。这款香水就是著名的香奈儿No.5。

香奈儿说,“女人打扮是要取悦自己,从来不是为了取悦男人。知道吗,自由是不会过时的。”自由,就是始终保持清醒并随时做到自我控制。爱情来了,勇敢地迎上前去;该放手时放手,不怨天尤人各自安好。分手后的香奈儿依然匿名赞助《春之祭》的重演,默默替他打点好一切。《春之祭》重演的这一晚,香奈儿一身黑色礼服,黑色半透明纱质与黑色亮片材料组合来化解了黑色的单调,黑纱半指手套让优雅中暗藏了一丝野性。正如曾经的恋人卡柏告诉她的,女人不能丢掉女人的本色,白天可以穿着马裤工作,但到了夜晚,就该化作美丽的蝴蝶。

香奈儿成功事业的光环下,始终有她渴望平等爱情的灵魂,那些追捧香奈儿品牌的女人们,如果不懂她的爱,如何懂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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