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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祖尔的贝多芬毫无疑问也得到全球性的认可,他在伦敦爱乐乐团及纽约爱乐乐团时代的贝多芬同样是一票难求,在卡拉扬和伯恩斯坦相继辞世的20世纪末,马祖尔俨然成为贝多芬交响乐的首席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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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特·马苏尔 Kurt Masur 德国指挥家
刘雪枫 Liu Xuefeng 音乐评论家、作家

时间:2016-12-02 12:17 音乐共同体 刘雪枫

英国的音乐潮流在将近二百年的历史发展中,总是呈现出两极的趋势:一方面格外迷恋于英伦本土的音乐及其表现风格,另一方面又异常醉心于德奥音乐的正统诠释,甚至到了意识形态化地步。尽管最近一个世纪以来,德奥系统的指挥家并未在英国音乐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最伟大的英国音乐大师却无一不是德奥音乐的忠实信徒,如果把他们作为堡垒的守卫者或者看墓人,恐怕也不过分。想想看,有多少莫扎特、贝多芬、门德尔松、勃拉姆斯甚至瓦格纳和马勒的权威解释者来自英伦的指挥家和交响乐团,又有多少德奥音乐的唱片录音名版来自英伦的唱片公司。

从交响乐团的综合指数考量,伦敦交响乐团(LSO)毫无疑问是具有国际化背景的NO.1,但这毫不妨碍我对伦敦另一伟大乐团的由衷尊敬,这就是曾经在托马斯-比彻姆、安德莱恩-博尔特、乔治-索尔蒂、伯纳德-海丁克、克劳斯-滕斯泰特、维尔瑟-莫斯特、库特-马祖尔的先后执掌中、德奥风格扎实深厚并日新月异的伦敦爱乐乐团(LPO)。

我毫不讳言伦敦爱乐乐团是英国最具德奥风格的乐团,因为我从来都是奉博尔特的勃拉姆斯、索尔蒂的海顿、海丁克的布鲁克纳、滕斯泰特的马勒、维尔瑟-莫斯特的门德尔松以及马祖尔的舒曼为经典的。

不同于博尔特、索尔蒂、海丁克和维尔瑟-莫斯特音乐风格中的纯西方化倾向,我对社会主义的贝多芬、勃拉姆斯有先天的好感。我曾经为巴伦博伊姆和柏林国家歌剧院乐团的贝多芬和勃拉姆斯击掌叫绝,更渴望在马祖尔身上重新获得人类健康情绪的适度快感。马祖尔长期执掌曾经属于民主德国的德累斯顿爱乐乐团和莱比锡格万德豪斯乐团,然而在三十余年前,他的诠释风格居然以前卫激进著称,对他的前辈阿本德洛特、邦加茨和孔维奇尼构成革命性的颠覆,从而为他日后的“西进”奠定基础。

马祖尔是少有的讲究结构细节和音色微妙变化的东欧阵营指挥家,所以他可以在纽约爱乐乐团无边际地扩展曲目,在法国国家乐团“班门弄斧”地大秀迷离朦胧的声音调色板。比起另一位我尊崇的民主德国系指挥家滕斯泰特,同样是指挥伦敦爱乐乐团,在同样的曲目中,马祖尔始终控制了激情的泛滥,所以他回避了马勒和布鲁克纳,而在贝多芬、舒曼、门德尔松和勃拉姆斯相对理性的音乐中寻找结构的平衡和色彩的均匀。不同于伦敦交响乐团的“薄”与“透”,马祖尔棒下的伦敦爱乐乐团布局宏伟,结构绵密,声音厚重,能量感十足,这是演绎德奥和老柴音乐的必备要素,也是正统血脉的基本要求。当抒情性越来越成为音乐解读的“味精”时,老一辈艺术家总是在为实现音乐阐释中的“绿色革命”而不遗余力。同样年届八旬的科林-戴维斯在使伦敦交响乐团日见“枯瘦”,往“仙风道骨”的境界日益接近;马祖尔的伦敦爱乐呈现的居然是“殊途同归”,只是它的血肉依然丰满,质感依旧鲜活。

如果让我选一个演奏贝多芬最好的法国乐团,法国国家乐团无论在德西雷-艾米尔-因格尔布莱希特时代还是在安德烈-克路易坦时代都会是我的首选。我当然从不敢奢望能够听到首席客座指挥塞尔吉乌-切利比达克时代的法国国家乐团,那个时候不要说是贝多芬,即便是乐团最擅长的德彪西,切利比达克都能够达到“无上之境”,成就一个又一个音乐的祭典。

法国国家乐团是由几位最杰出的法国指挥家共同缔造的伟大乐团,它的历史虽然短暂,却因为崇尚德奥风格而迅速在欧洲声誉鹊起。从前是专攻德奥音乐的法国指挥家如因格尔布莱希特、克路易坦和夏尔-明希等致力于“法式贝多芬”的风格磨砺,而今日之法国国家乐团,在当下最伟大的德国指挥大师库特-马祖尔近八年的锻造中已经成长为世界最优秀的“贝多芬乐团”之一,这种贝多芬不再是“法式”的,而是正宗而地道的“德式”。

马祖尔的贝多芬是眼下最“靠谱”的贝多芬,这不是我的“独家观点”,而首先是德国人这样以为,“识货”的法国人自然也对他的贝多芬推崇备至。我记得将近二十年前的一次和严宝瑜教授的谈话中,他的一番关于马祖尔与卡拉扬的贝多芬孰优孰劣的言论今天回忆起来仍有醍醐灌顶之淋漓。马祖尔的贝多芬阐释风格虽然来自尼基什、阿本德洛特和孔维奇尼的所谓萨克森传统,但是马祖尔并非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他近半个世纪前在德累斯顿和莱比锡上演的贝多芬居然也被赞为一场革命,他把贝多芬交响曲中的戏剧因素发挥至极致,他为贝多芬交响乐的调色板增添了无限丰富的色彩,他特别使贝多芬管弦乐结构中的内在性得以充分袒露。

严教授1950年代在莱比锡留学期间经常聆听阿本德洛特和孔维奇尼的贝多芬音乐会,70年代去德国访问时,德国朋友向他推荐了马祖尔。严教授给我比较了卡拉扬和马祖尔的贝多芬“英雄”和“命运”,无论是音色的温暖程度还是音乐的感染力,马祖尔的版本都是那么令人感到亲近,那么震撼人心,真挚朴素的情怀直达胸臆,爱的暖流涓滴入心田。

马祖尔的贝多芬毫无疑问也得到全球性的认可,他在伦敦爱乐乐团及纽约爱乐乐团时代的贝多芬同样是一票难求,在卡拉扬和伯恩斯坦相继辞世的20世纪末,马祖尔俨然成为贝多芬交响乐的首席代言人。当他身兼德累斯顿爱乐乐团、莱比锡格万德豪斯乐团、伦敦爱乐乐团、纽约爱乐乐团、以色列爱乐乐团以及法国国家乐团的或“荣誉”或“桂冠”或“终身”等指挥头衔时,我更感觉他像一个德高望重的布道者,所到之处广而告之:什么是真正的贝多芬!是的,一定是贝多芬!尽管我还深深为马祖尔的舒曼、门德尔松、柴科夫斯基和马勒着迷,但,作为贝多芬诠释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马祖尔的贝多芬最令人期待!令人着迷!

需要补充提及的是,让-马蒂农和夏尔-迪图瓦时代的法国国家乐团大有重新收拾法国音乐山河之势,乐团在大量演奏德彪西、拉威尔、梅西安、迪蒂耶等人作品过程中得到必要的锻炼,整体素质有重要提高,使其日益彰显不同于巴黎乐团的特质。在这种底色上诞生的“马氏贝多芬”是不是更可以准确而深刻地表达贝多芬的四首与法国大革命有血脉联系的交响曲神髓呢?这样的贝多芬如果不再简单以“法式”况之,便极有可能是贝多芬一直憧憬的音乐理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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