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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三次改变音乐作曲的方式。1913年《春之祭》因其原始的节奏引起了骚乱,然而风格是斯特拉文斯基的面具,他的性格被有意地掩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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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文斯基 Igor Stravinsky 俄国作曲家

2010-12-05 17:02 外滩画报 盛韵

关于斯特拉文斯基的材料发现越多,我们对他的所知却越少。

那些像BBC 管理者一样成天整理无聊的历代伟人名单的人们,都认识来自现代音乐大师伊戈尔· 斯特拉文斯基那锐利的凝视。斯特拉文斯基通常被视为“20 世纪最伟大的作曲家”。

    大卫·阿滕伯勒(David Attenborough)在回忆录里提到,上世纪70 年代他曾请斯特拉文斯基及其好友毕加索为BBC 二台设计一段主题旋律和台标,而斯特拉文斯基沉溺于名流生活,连信都懒得回。他不需要更多的荣誉来证明自己在文化史中的地位。

    他曾三次改变音乐作曲的方式。1913年《春之祭》因其原始的节奏引起了骚乱;他嘲讽式的新古典主义重燃了人们对巴洛克音乐的喜好;他晚期的十二音序列主义令无聊的噪音大受欢迎。然而风格是斯特拉文斯基的面具,他的性格被有意地掩盖了。

    1971 年斯特拉文斯基的葬礼是黄金时段新闻,他的灵柩在威尼斯的刚朵拉里迤逦前行,最后落葬在他的导师、芭蕾大师谢尔盖· 佳吉列夫(SergeiDiaghilev)身旁。通常情况下,一位伟人的去世会引发子女继承人和前任情人们的一系列爆料。比如两年后去世的毕加索,就让 我们知道了想知道的一切。可是关于斯特拉文斯基,我们知道的却更少了。

    他的助手罗伯特· 克拉夫特(RobertCraft)记录了5 卷本对话,被视为作曲家的口头遗嘱,尽管熟人抗议说他从来说不了流利的英文。克拉夫特承认在某些格言警句部分做了润色,但坚持整体对话出自斯特拉文斯基之 口。斯特拉文斯基本人亦将文稿寄给了Faber and Faber 出版社的T. S. 艾略特,说“这是我的对话录”。

    后来克拉夫特又改口了。在对话录再版的引言中,他承认该文本仅是“忠实于斯特拉文斯基思想的精华,而文字大部分由我组织”。所以我们知道,这并非斯特拉文斯基本人的口述。他不想让世人知道他和克拉夫特戴着面具,于是不惜把所有后世传记作家拖下水。

    史蒂芬· 沃尔什(Stephen Walsh)曾在《斯特拉文斯基生平》(Cape 出版社1999 年版,不出所料受到了克拉夫特的攻击)第一卷中讨论了斯特拉文斯基青年时代的一次心灵创伤,认为这可以解释很多。斯特拉文斯基15 岁那年,哥哥罗曼去世了,父母忧心成狂,他本人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而对克拉夫特,他仅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得到了哥哥去世的……消息”。

    同样 的悲剧发生在相同年纪的马勒身上,使他成为最爱自我表达的作曲家。而在斯特拉文斯基身上,却导致了自我隐退。当家里的一个受宠的孩子去世,其他孩子通常会 有负罪感和困惑感,期冀能够代替逝去的那个孩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或是冲出牢笼。我们却完全不知道斯特拉文斯基的感受。我们能够知道的是,几个月后他创作 了第一首作品,为钢琴而作的塔兰泰拉。

    情感和创造力的刺激在斯特拉文斯基的一生中相辅相成。那场令他背井离乡的革命导致了“阳痿”——这是他 亲口对爱八卦的钢琴家阿瑟· 鲁宾斯坦说的。20 年代在巴黎与可可· 香奈儿的一场恋情使他恢复了活力,也刺激他转向了新古典主义。在之后18 年中,他和薇拉· 苏德吉娜(Vera Sudeikina)在法国安了家,过着大都会生活。然而斯特拉文斯基既没有离婚也没有抛弃发妻凯瑟琳,常常去瑞士陪伴她,直到1939 年她去世。双重生活更增强了他的不可预测性。他的儿子西奥多也是一位杰出艺术家,曾在肖像中将他画成斯芬克斯,一个没有可见温暖的苍白父亲。

    斯特拉文斯基在流亡美国时与薇拉结婚,并热衷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游戏。1963 年伦敦《春之祭》50 周年纪念音乐会上,坐在斯特拉文斯基后排的绅士告诉我,他整场音乐会都在辱骂指挥皮埃尔· 蒙特,而公开场合他除了盛赞什么也没说过。伺候了他21 年的克拉夫特也时常被他痛斥。这两人开始着手录制他的全集,但是斯特拉文斯基对于拍子时常有自相矛盾的说法。即便对于自己作品应该如何处理之类的实际问 题,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想。

    伟大作曲家中从来没有一位像他这样在音乐中缺席。从《火鸟》到《挽歌》,他的大作品都有明显的斯特拉文 斯基式招牌音响,但是观众们从不知道他有何感受,或是希望用音乐唤起何种感情。他最动人的作品之一《钢琴和木管乐协奏曲》也完全没有情感。《浪子历程》更 是带着漠然的非道德,对价值判断避之犹恐不及。

    在马勒和理查· 施特劳斯的自我暴露被视为情感泛滥的年代,斯特拉文斯基的神秘中立大行其道。但是时代口味变了,21 世纪是没有隐私的年代,斯特拉文斯基的沉默寡言与流行期待背道而驰。

    现在预言斯特拉文斯基的衰落尚为时过早,但他的作品演出频率已大大降低。在他的故国俄罗斯,捷吉耶夫和扬颂斯等大指挥都更倾向于露骨而充满肉欲的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而不是情感贫瘠的伟大伪装者。

    真正的斯特拉文斯基是否会显山露水?我表示怀疑。很可能某位成功的传记作家最终移去了他的面具,然而却发现面具之后并没有那张人脸。

    作者为英国著名乐评家、BBC广播三台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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