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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巴赫与韩德尔的歌声是该在教堂廊柱间环绕飞升,我不是基督徒,耸耳倾听,只为暂时免于做一个野蛮而忙碌的人。

2011-06-17 09:44 法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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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古典音乐的摇篮,如今摇篮连同音乐,一并成了旅游项目了。但是巴赫与韩德尔的歌声是该在教堂廊柱间环绕飞升,我不是基督徒,耸耳倾听,只为暂时免于做一个野蛮而忙碌的人

圣法兰西斯大教堂位于布拉格著名的查尔斯桥东端小广场。大桥建于1402年,看那黑沉沉的桥头堡,是有六百多岁了。蜂拥而来的各国游客自老城区狭窄的街巷漫入桥头小广场,四散拍照,挤挤挨挨穿过桥头堡,在布满17至19世纪雕刻的桥面走走停停,涌向对岸去。

演 出是在晚上八点。两排听讲的老木凳放着小纸条:白天售票时经已征询来客愿在哪排就座,编号的纸条于是签上名姓,预先放在座位上。教堂总是安静的。欧洲音乐 会多有韩国与日本的听众,平凡的亚洲脸,默坐着,恭敬而自卑,那么,我也是其中之一了。众人静悄悄看向主祭坛右侧置于二楼偏廊的镀金管风琴,传说莫扎特动 过它……女风琴手现身了,向楼下的我们欠身鞠躬,接着是鼓掌后的静,再接着,锃亮锃亮的金属之声抑制着巨大音量,轻轻地,在二楼,在被圣徒和天使环绕的天 庭间,骤然迸发了。

现 代照明出现前,教堂的内厅怎样在烛光中交相辉映?两位歌手被照得太亮,太清楚了。我喜欢女高音歌手长得肥胖,喜欢听歌声怎样从胖喉咙一句句送出来,稳健地 颤抖着,被下一组更复杂的颤抖接过去;男中音歌手那么清瘦,在每一尾音的换气之际,他的歌喉的振荡如鼓轻击,亦如洪钟的余响,经院式唱腔要求中音从头到尾 被压扁、被控制,控制为一种神奇的效果:这位男子今晚会因为虔敬而癫狂。

半数歌曲早已经听熟了,管风琴伴奏的独唱,第一次聆听。巴洛克名曲总被后人易为各种乐器与人声的组合,都好听。不过我是在听还是在看?或者,如每次在音乐会 中难以专心致志那样,我只是在想:此刻我在圣法兰西斯大教堂,在布拉格。真的吗?赶紧四看,决定相信,心里一阵欢喜,像是亲自挠痒痒。舒伯特的《圣母颂》 小时候就听熟了,今晚动衷是因起始的旋律那么轻,那么弱,像是管风琴的哽咽,一个巨大的金属喉咙哽咽了。惹我出泪的是男中音演唱佛冉克的“天使之粮”,我 听出他没唱好的乐句,原作因此更显得伟大。末一曲玛斯卡尼的作品原来也是《圣母颂》,早先我以为那是爱情歌。器乐版听过无数,今晚是人声,男女演员特意走 下二楼站在祭坛前,七情上脸地唱,听到那有爱在心而神志恍惚的慢乐句,我又焦距模糊了一阵,同时想,今晚的幸福,就此完结啦。

我不计较今晚的演出。教堂,古典音乐的摇篮,如今摇篮连同音乐,一并成了旅游项目了。但是巴赫与韩德尔的歌声是该在教堂廊柱间环绕飞升,我不是基督徒,耸耳倾听,只为暂时免于做一个野蛮而忙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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