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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 许这是对付一个临时乐队的高招,但却又是所有乐团都应该努力做到的不二法门。可惜多数乐团(即使最出色的)都会因相互间的长期合作而对“聆听”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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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多 Claudio Abbado 世界著名的指挥大师

2009-10-07 09:45 东方早报 张克新 沈次农

阔别北京观众36年,指挥大师克劳迪奥·阿巴多日前站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的舞台上,用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两只老人的手,没有指挥棒,也没有乐谱,只是 对着这个和那个方向挥一下手,音乐就从这里或那里应声而起——“一个最为奇妙的音乐会”、“那就是天堂”等成了众多乐迷的评价。对于中国的音乐界,阿巴多 带来的高尚的艺术审美和对音乐的虔诚信念,会令很多人反思。也许在多年后,人们还会经常提起这次琉森音乐节上发生的一切,中国当前显得浮躁的音乐文化也许 会在潜移默化中发生微妙的变化。早报特编发三篇乐评,以向阿巴多——我们这个时代的“马勒之友”致敬。  

    评介  

    阿巴多带来了音乐奇迹  

    张克新

    很 难碰到如此刻骨铭心的音乐会。名团名师来京,结果总是因期望过高而感觉平庸,或者因名不副实而失落。而指挥大师克劳迪奥·阿巴多和来自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 的琉森音乐节管弦乐团带给我的却是极度的满足。在其中一场音乐会之后,一位对古典音乐接触不多的朋友,兴奋地跑来说要听听我所谓深刻的看法,但接下去的五 分钟,却是他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讲述着自己的感受和获得的启发。他们的演奏就是如此,能给人带来一种难以名状的倾诉感、一种自尊感——对我自己也是如 此。

    艺术家的生命都有不同的阶段。阿巴多的可分为胃癌之前和痊愈之后。是2000年的一场生命的浩劫,让他的指挥艺术如此超脱和 释放。人生难免“较劲”,陷入柏林爱乐任期期间的名利争斗,让他身心疲惫。退一步海阔天空,他2001年决定去训练马勒青年乐团,然后就是这支欧洲顶级乐 团的“散兵”组成的假日乐团。

    对于现场发生的一切,对于没有到现场的人们,任何描述都是苍白的,因为这样的音乐会本来就是难以置 信。任何细节的记录也好像都没有了必要。以往的音乐会,会让我屏住呼吸,会感到心理的冲击,甚至会产生压抑情绪,这些都是音乐得到准确传达的结果,其感受 也是无比美妙的。但只有阿巴多的这四场音乐会,会让我的心情在感动中变得无比敞亮、开阔,是我听过的最为奇妙的音乐会。马勒的两部交响巨作,还有精巧的莫 扎特,让我仿佛坐上了一条小船,心情随它一起自由流转,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水面,有时又是激流,甚至直下千尺的瀑布,两岸有时是鲜花,有时是森林,最终能到 达的经常是霞光四射的天边。马勒第一交响曲对于人生的记录和想象,第四交响曲对于天国里儿童、魔鬼、自然的描述,让我感到因为有了如此温暖的人文关怀,死 亡也并不可怕,天国是如此令人向往。在阿巴多的演绎中,我也好像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一个个都是如此栩栩如生,性格各异。已经76岁的阿巴多有着年轻人 的冲动和精神,音乐中时常迸发的动力,让你感到振奋。

    曾经协助阿巴多组建乐团的小号演奏家弗里德里希先生说出其中的奥秘。他说, 阿巴多是为自己演奏,是最诚实的艺术家,他通过音乐,和所有舞台内外的人分享他的感受。他觉得这比只是演奏音乐本身让他更感动,他每年都迫不及待地等待夏 天的到来,奔向琉森乐团,和阿巴多一起进行艺术创造。其实,对于任何人任何事,当你诚实面对自己,敞开心扉交流、沟通,一切也就变得简单易懂,变得如此亲 切。

    对于中国的音乐界,阿巴多和乐团带来的高尚的艺术审美和对音乐的虔诚信念,都会令很多人反思。就连那位相对并不算完美的女高 音哈内诗,也会让中国声乐界听到什么是轻松圆润而有修养的演唱理念。也许在多年后,人们还会经常提起这次琉森音乐节上发生的一切,中国当前显得浮躁的高雅 音乐文化也许会在潜移默化中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支神奇的乐团也给自己带来了好运。9月23日音乐会后,乐团的首席去酒吧畅饮,半 夜三点打车回到酒店后,才想起来琴还在车上。仅仅过了一刻钟,的士司机就把琴送到了酒店,完璧归赵,让他感动不已。从此之后,北京和国家大剧院会更加受到 世界的关注,更多的艺术团体会慕名来到北京,这是乐迷的最大福分。  

    这个终身难忘的升华之夜  

    魔术号角igor

    琉森音乐节在北京,盛况就好比上映不久的《建国大业》。对古典音乐界来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台上众星云集,台下也汇聚了国内音乐界的腕级人物,甚至,80多岁高龄的老一辈指挥家严良堃先生和声乐泰斗郭淑珍女士也到音乐会现场了。

    对 古典乐迷来说,这周更是一个终身难忘的朝圣之旅。各地乐迷蜂拥而至,音乐会期间,我就遇上不少久别的乐友。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神一般的阿巴多和他的琉森 音乐节管弦乐团——一个在阿巴多的感召下每年相聚一次、由世界顶尖音乐家组成的、把音乐当作事业(不是职业)的管弦乐团。

    我聆听 了9月21日和24日两晚的演出。马勒第一交响曲的演绎是让人震撼的,阿巴多的处理稍慢,但我并不觉得时间长——这就是大师,把复杂宏大的结构处理得充满 张力。乐队的音色非常漂亮,演奏家的运弓和吹奏都非常的轻,连Pianissimo(极弱)也表现得相当清晰,平时只能在弦乐四重奏或木管五重奏等室内乐 里面才听得到的音乐家之间的对话和气息,竟然在配器庞大的马勒交响乐中表现出来了。声部间的层次分明而有条理,大师的双手向上一挥,声音像澎湃的波浪,从 一个声部涌向另外一个声部,十足的立体感……这些震撼是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音乐会结束后,邻座的指挥家好友悄悄跟我说:“他不用干了。”

    如 果说对马勒第一交响曲的印象仅仅是停留在处理手法、结构、音色等技术层面上的话,那么9月24日晚上的马勒第四交响曲就是精神的升华。聆听阿巴多的“马勒 第四”,我的精神被榨干了,一次紧接一次,一浪紧接一浪,我完全陶醉在阿巴多所营造的通往天堂的旅途上。我的毛孔一直保持舒张,直到我的灵魂出窍——从最 后几小节的渐弱到那沉寂的20秒——这就是天堂,温暖、安乐、感恩。在天堂,我顿时忘记了此前乐章间的一些让人烦躁的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在人间,肯定是 要找人揍一顿的。音乐会结束后,我和邻座的指挥家、小提琴家好友三人都一言不发,没有对大师的演绎作出任何评论,此时,大家已热泪盈眶。

    我不知道除了大师阿巴多,谁能再带给我这个终身难忘的升华之夜。我不去听9月25日的音乐会,一次足够了,我甚至已不再想听“马勒第四”,我只渴望留住这美妙而神奇的瞬间。  

    聆听阿巴多的马勒  

    沈次农

    对 阿巴多的音乐会,按常规思路,不看好的因素太多。他带来的乐团,成立仅6年,很多人印象里自然不在名团之列。此其一;节庆乐团每年聚散一次,而乐团最讲究 的是长期合作。一年合作一次,迄今才6年,能行吗?此其二;阿巴多多年前大病一场,致其从柏林爱乐的宝座上退下。虽然经治疗死里逃生,可是近80岁的老 人,有过这样的折腾,还行吗?

    但圈内还是有人知道,“琉森乐团是目前国际乐坛最重要的节庆乐团”。这个评价,当然是因为有阿巴 多。因此,各地都有铁杆乐迷涌去北京,而北京音乐界的不少重要人物也都出现在观众席。这情景不免让人想起1986年帕瓦罗蒂的北京之行。回想起来,那年代 有那样的人物来,真是难得。

    因此对阿巴多,当然不能错过。

    果然,当音乐声响起,场内听众便进入了无声的激动之中。首场音乐会刚完,便有朋友从北京来电说:“结束时大家都站起来鼓掌!”

    站起来鼓掌,这对古典音乐会来说,是最高规格的喝彩了。

    我是第二天去听的,不仅是冲着阿巴多,还有他的马勒。

    两套曲目中都有马勒。第一套是“第一”,第二套是“第四”。六年来,阿巴多一直在琉森孜孜不倦地构建着马勒交响乐的王国。他曾对人说,他能够在自己的头脑里指挥和听到马勒的音乐,一个音符、一个小节、一个乐句,如此这般一点点构建起自己想要的音乐。

    在舞台上,他也全凭记忆来指挥。他用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两只老人的手,没有指挥棒,也没有乐谱,甚至也不像我们常见的指挥们那样不停地打拍子。他只是对着这个和那个方向挥一下手,音乐就从那里应声而起。

    他要求他的乐队队员“学会聆听”。阿巴多说,这是他给予乐手和听众的礼物。在琉森乐团,这个“聆听”的核心被贯彻到每一个乐师身上。在这里,你可以听到室内乐般精致的交响乐。乐团成员间的相互聆听和协调,好似一种魔法。每位乐手都清楚自己在演奏时扮演的角色。

    或 许这是对付一个临时乐队的高招,但却又是所有乐团都应该努力做到的不二法门。可惜多数乐团(即使最出色的)都会因相互间的长期合作而对“聆听”不屑一顾。 马勒的音乐,更要聆听。声部太复杂,旋律层出不穷。此起彼伏的乐句,丰厚多变的和声织体,听众尚且耳不暇接,何况演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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