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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来,久石让的音乐对于听众而言,意味着无所不在的优美主题,以及如诗歌般的纯净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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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石让 Joe Hisaishi 日本作曲家

2010-12-08 22:49 搜狐娱乐

久石让

暌违四年,日本国宝级作曲家久石让再度来台。消息一出,票券在短时间内便抢购一空,留下售票网上留言求票、征票、急征等讯息,为的就是期待能够一睹大师亲自上台指挥、弹奏那些陪伴着自己成长的旋律。

亚洲巡回的首站就在台湾,被工作人员形容成「严谨到近乎龟毛」程度的久石让,难得接受媒体专访。终于获得首肯,舞台下的他说起话来深思熟虑,时 时带着温暖的笑容;谈笑风生中,更难掩他大师的风范和气质。抢在其他国家和地区之前,久石让对本刊透露了许多至少在华文世界未曾聊过的议题及尚未曝光的计 划,就让喜爱大师的朋友们,更近身理解久石让的创作理念与最新动态。

Q:三十年来,久石让的音乐对于听众而言,意味着无所不在的优美主题,以及如诗歌般的纯净旋律。尤其与好莱坞当今许多的电影配乐者不同的是,您的音乐没有「工厂制造」的感觉。您是如何在如此繁重的工作下,却能够持续创造出数量庞大却又极富独创性的作品?

A:当我在作电影音乐的时候,首先,我一直认为影像与音乐必须对等。当然导演的意图是最为重要的,但画面所附着的音乐,不是跑的时候就用快的音 乐、哭的时候就用悲伤的音乐这样只单凭画面的气氛而定。而是依据导演的主题,在充分理解影像(image)与何谓好音乐的情况下,使影像与音乐对等地制 作。这种方法我想可能与好莱坞的电影完全不同。

而之所以能作出很多旋律,是因为每次在作一部电影作品的时候,常常会反省,觉得啊这里不行、那里不够好。在下次的工作中思考着这里需要加强、那里需要解决的地方……如此不断地反复进行,往往就可以找到合适的主题旋律。

Q:有人认为您大多数的作品,虽然采取西方的管弦乐手法,却蕴含了浓厚的「和式」人文气息,甚至也具有法国色彩。您对此有何看法?日本传统音乐的素材或法国音乐,在您的作品中是否具有重要位置?

A:这个问题很困难,但很重要。基本上,我学过(西方)古典音乐。但由于我是日本人,所以总是在思考:亚洲人的「古典」究竟该以怎样的姿态呈现?现在我觉得它应该是非常在地(domestic)、深沉而富有人性并贴近人类的灵魂(human soul)。这才能更为国际所广泛地接受。

所以我觉得光只是利用传统的乐器作出像是东方的音乐,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并不是利用东方的乐器来表现就是东方。毋宁说,亚洲人与东方人的优点在于音乐中那些许的间隔(留白)或感性的部分,所以就算不使用「和音」或传统乐器,我认为都不能逃避去做出这些表现。

Q:那么是否就完全不使用传统乐器呢?

A:如果说到使用传统乐器,目前是没有必须使用到的情况。

对于作曲家而言,管弦乐往往是最棒的表现手法。无论是古典音乐中汗牛充栋的优秀作品,或是现在也依然有许多的新创作,身为作曲家,直到现在我仍能从古典音乐中学习到很多。

除了作曲之外,最近我也一直参与指挥的工作,当我身为指挥的时候,常觉得自己身为亚洲人实在是太好了。为什么呢?举例而言,如果我是欧洲人,便 会被欧洲想象中「古典乐应该这样理解」的传统束缚。也正因为我们没有那种传统,因此在表现的时候,可以在发挥独特性的同时,不受拘束地作出非常好的作品。 所以才会觉得没有传统包袱很好,作起来也比较容易(不会受到掣肘)。

我最喜欢的指挥家是郑明勋、列汶(James Levine)。两位都很国际化、有欧洲风格、有企图心(attempting)且很当代主义(contemporary-ism)的指挥家。

Q:您从何处汲取灵感来源?有无涉猎其他艺术作品?

A:音乐以外吗?我几乎都沉浸在音乐里耶!如果有时间的话,我非常喜欢电影,因此会看各式各样的电影。较古典的作品中,像是史丹利.库柏力克导演(Stanley Kubrick)(注1)是我的最爱。其他方面像绘画、看书等……

Q:喜欢看哪些书呢?

A:除了创作音乐相关的书之外,美国作家费兹杰罗(Scott Fitzgerald)、瑞蒙.卡佛(Raymond Carver)的作品都喜欢。还有像是瑞蒙.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的《漫长的告别》Long Goodbye(注2)!

Q:这样的口味跟同为日本人的小说家村上春树很像呢!

A:对、对,哈!(笑)

Q:《风之谷》是您第一张造成轰动的电影配乐专辑,据说您只花了半小时就创作完成了,可以告诉我们那半小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A:(笑)起初《风之谷》很伤脑筋、是花一个月的时间就要作一张印象专辑(image album),而且没有预定用在电影里。由于日本独特的处理风格,一开始就先作CD,所以必须以每天作出一曲的速度,不断进行作曲及录音。因此常常出现这 样的情形:在出门前才想,嗯,今天做什么好呢?哼一哼曲调,啊,不如就这样作吧。与其一直闷着头作音乐,不如在日常生活中一点点试着进行,我也没想过最后 会变成音乐主题,所以是在很放松的情况下所作的曲子,结果不小心只花了三十分钟,哈哈。

Q:《天空之城》在美国上映时,您曾在迪斯尼的要求下进行修改,重新编曲录制了〈Castle in the Sky〉。可以谈谈这段故事吗?

A:美国人与日本人不太一样。在日本配乐时完全没问题的做法,但到了好莱坞的风格里,则要渐渐放入更多的音乐用来说明画面。增加音乐的分量,是为了响应迪斯尼的要求,而且他们认为一点一点补足不够的地方这样没有意义,倒不如全部都重做。

Q:原来的版本是两小时电影、一小时OST(Original Sound Track),后来迪斯尼版的比例呢?

A:喔,到处都是音乐!(笑)但我很喜欢梦幻冒险(adventure)式的电影,像《风中奇缘》Pocahontas,我乐在其中。我把这样次的经验,也当作是自己的一次梦幻冒险。

Q:您如何看待《风之谷》的前后两个版本?

A:同一个电影但又截然不同的风格,我想是因为日文与英文的关系。英文作为一种语言,需要比较多的音乐,这很好,但原作是日文,日文需要比较多留白的空间。它们是不同的。

日文比较不需要放入太多会干扰的音乐,甚至没有音乐也没关系。英文则机能语(function word,指句中不用于表意的文法结构用语)比较多,因此加入音乐后表现的幅度会更显宽阔。

除此之外,日文的用语中子音较少,如果不发音也不会听不懂;英文的子音如爆破音与擦音(如字尾t、s)很多,听起来较短促,所以出现了很多可以用音乐填补的空隙。

Q:从一九八一年的MKWAJU,到今年发行的《久石让的世纪音乐响宴》,这些非OST创作的专辑对于您而言的意义是什么?

A:从MKWAJU到去年的《久石让的极简旋律》,也就是当代作曲家的极简音乐(Minimal Music),可以说是「回归原点」吧。(微笑)

我在廿多岁时几乎一直在作现代音乐,过了三十岁作了《风之谷》后,电影的工作就变得非常多。虽然作过极简音乐,也作了许多电影配乐,但到了最近却非常想做自己的作品,因此出了《久石让的极简旋律》专辑。从大范围来看,应该就是回到原点这样的感觉吧。

谈到《久石让的世纪音乐响宴》——虽然作了所谓的极简音乐,但因为自己本身也是个旋律(Melody)作家,我想以这两张专辑完整表现出属于自己的世界,所以作出了《久石让的世纪音乐响宴》。

  注:1. 史丹利-库柏力克,代表作包括《万夫莫敌》Spartacus、《一树梨花压海棠》Lolita、《发条橘子》、《鬼店》等,其中1968年的经典之作《2001太空漫游》2001: A Space Odyssey加入大量古典音乐经典作品,同时更让作曲家李给悌(György Ligeti)首度为全球观众所熟知。

  2. 费兹杰罗、瑞蒙-佛及瑞蒙-德勒,都是村上春树经常提及自己最喜爱,同时也对自己影响深远的小说家!2006至2007年,村上春树更将费兹杰罗的《大亨小传》The Great Gatsby以及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重新提笔翻译为日文。

文字/李秋玫 访问/李永忻 翻译整理/林昭宏 陈宜君

摘选自台湾《PAR表演艺术》杂志第2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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