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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讲,回归真正的“古典”对于乐团音乐家来说是巨大的考验,值得毕生追寻,但当真又是难以逾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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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勇 Guoyong Zhang 中国著名指挥家
交响曲 Symphony

时间:2019-08-11 22:53 音乐周报 张国勇

文 | 张国勇

7月,“中国音乐家协会交响乐团联盟”于杭州成立,联盟主席余隆在致辞中特别提到:中国交响乐事业的发展离不开老一辈指挥家们的辛勤付出。我深以为然,回顾我国的交响乐发展之路,先后出现了李德伦、黄贻钧、黄飞立、严良堃、黄晓同等一众大师,这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对中国交响乐事业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他们承担着巨大的社会责任,经历了最艰辛的时代,倾其所有,不求回报,值得我们永远怀念。

前些日子,我应赵季平音乐基金邀请去西安音乐大讲堂做讲座,在贝多芬《第五交响曲》的赏析环节,无意中听到主办方为之准备的录音,是李德伦先生上世纪80年代初指挥中央乐团录制的唱片。我认为,抛去现代科技录音技术的差距,单就艺术层面来看,整个第一乐章的诠释,层次清晰,格调高远,演奏精准。音乐中透露出来的真挚、乐句间所表现出的情趣,似流水潺潺,娓娓而致,虽然少了几分火爆,却毫不逊于任何一版“名演”,这就是老一辈音乐家的功力所在。当下唯名家名团是尊,唯大鼓大镲是爽的大环境下,这份沉稳、静谧更是难能可贵。

纵观全国各交响乐团的演出季,海顿、莫扎特、贝多芬的作品几乎很少被排演,其中一个原因来源于诠释本身:对于巴洛克时期和海顿、莫扎特、早期贝多芬的作品,演奏者本身就需要具备深厚的涵养、平静的内心。清澈透明的音响本质决定了演奏时的任一瑕疵都瞒不过听众的耳朵;此类作品亦是乐团修养与品位的“试金石”,容不得半点虚假与造作。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回归真正的“古典”对于乐团音乐家来说是巨大的考验,值得毕生追寻,但当真又是难以逾越的。

另外一个更重要原因是时代变迁所带来的听众口味的改变——在信息爆燃的当下,网络充斥着大量检索性、简易化、炸裂式的元素,相较于传统,听众的审美趣味发生了位移,更偏向于“重口味”。附和着此种趣味的流行,交响乐团更是多了几分妥协,演出季方向和策略也应和着观众做出调整:“鼓”与“镲”交相辉映,震撼、澎湃、壮丽之声不绝于耳,以满足受众的感官,获得畅快淋漓之悦……我们的交响乐,似乎少了一份宁静和典雅。

艺术家不能回避社会属性,我们自然也无法将自己封闭于宝塔尖上。社会审美趣味与整体环境,确实让我们的艺术观点发生着变化,但无论我们怎样一味地追求场面上的热烈,追求巨大的声效与丰满的舞台,展示的也仅仅是音乐功能的一部分。如果继续下去,这似乎就浸没在“病态”之中了。忽然想起作家梁文道说过这样一句话:近三十年来,中国最大的变化之一,是越来越重口味。麻辣烫、水煮牛肉、辣子鸡、小龙虾、香锅、烧烤、火锅……有网友这样描述现在很多人无辣不欢的状态:“‘菊’痛已经难忍,香锅依旧不停。哪怕明早腚绽,今夜还要再来。”

医学研究显示:中国人患消化系统的恶疾比率已经越来越高,据统计,全球一半的食道癌都在中国。饮食口味偏重,麻辣咸香与癌症风险增加相关。如上所述,如果我们在交响乐乐季与市场中,一味追求“病态”的震撼力,也会造成疾病。况且,公共场合的争斗、同事之间的“上手”、委约秩序的破坏,已经是浮躁与虚华的呈现。《黄帝内经》说:恬淡虚无,真气从之;《周易》讲:旁行不流,乐天知命;《道德经》则强调虚极静笃,返观内照。我看,时下的业内,则需要打坐与冥想——荡涤内心,追求平和。

人生道路犹如翻山,攀登之路多有坎坷,自应不畏艰险、竭尽全力,待登顶之时,举目远眺,方才恍然知晓:这蹚过的大江大河,经历的风风雨雨,最后却只为生命的细水长流。“心中多存一份宁静与理性”——我们的音乐也大抵应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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